剛剛！暫停向中國市場供應 HPV 疫苗

本文作者：雲也

九價，當我們對它的印象還停留在「一苗難求」，要搖號、要配貨、要找黃牛加價搶的時候，原研藥企已開始因為市場疲弱，決定「停供清庫存」了？

上個月，默沙東剛剛用國內首個且唯一一個適用於男性的 HPV 疫苗，再次點燃 HPV 疫苗的火 [1]。

昨日，默沙東在公布 2024 年財報的同時卻宣布，因中國市場對 HPV 疫苗需求疲弱，為加速庫存消耗，將暫停向中國市場供應 GARDASIL HPV 宮頸癌疫苗⠛2]。

圖源：默沙東

消息一出，四座皆驚——中國 HPV 疫苗市場，真的已經卷成我們不認識的模樣了嗎？

中國市場需求疲弱，該停供賣庫存了

據默沙東剛剛公布的 2024 年財報顯示，其全年總營收達到 641.68 億美元，同比增長 7%，製藥業務收入 574.00 億美元，同比增長 7%。

頂梁柱仍是明星產品 K 藥。

K 藥頂住了諾和諾德司美格魯肽的衝擊，保住了藥王寶座，全年銷售額則達到了 294.82 億美元，同比增長 18%，約占默沙東全年總營收的 46%，2025 年更宣布有望創下 300 億美元的銷售紀錄。

另一邊，同樣是當家產品的 HPV 疫苗（GARDASIL/GARDASIL 9），2024 全年銷售額僅 86 億美元，同比下降了 3%。

圖源：默沙東

看上去，HPV 疫苗銷售疲軟其實貫穿了整個 2024 年。2024 上半年，GARDASIL/GARDASIL 9 銷售額為 47.27 億美元，同比增幅僅個位數。

在默沙東第二季度財報電話會議上，管理層已經注意到了 GARDASIL 的問題。首席財務官 Caroline Litchfield 表示，其在中國的分銷商（重慶）的出貨量「大幅下降」，導致 GARDASIL 的庫存水平「高於正常水平」。

然而，分銷問題的總體規模和原因一直未能厘清。蒙特利爾資本市場銀行董事總經理兼高級研究分析師 Evan Seigerman 曾公開表示：「我認為令人震驚的是（默沙東對這一問題）一直沒有公開清晰的答案。」

也就是說，到底是中國市場不需要，還是分銷商智飛沒賣好，美國的分析師們一直希望默沙東能給個準話。

分析師評論 圖源：資料 3

默克首席執行官 Robert Davis 曾在第三季度電話中表示：「中國區銷售的下降抵消了幾乎所有其他地區的兩位數增長」。

當時，默沙東還表示計劃評估未來對智飛的出貨量，並努力將「他們的庫存恢複到更正常的水平」。Davis 表示默沙東和智飛仍在改善患者教育和增加中國的推廣資源方麵「取得進展」。

然而，當 2024 年財報正式出爐，默沙東認為 HPV 疫苗在美國和其他市場仍呈現上漲趨勢，漲價、需求和公共部門采購模式的提高，在美銷售額依然增加。但中國市場的銷售額因發貨時間安排而下降，造成了全年的銷售額下降。

第四季度 HPV 疫苗中國銷售額下降的影響 圖源：默沙東

同時，默沙東宣布，因中國市場對 HPV 疫苗需求疲弱，為加速庫存消耗將暫停向中國市場供應⠇ARDASIL HPV 疫苗，此次供應暫停將至少持續至 2025 年年中。

十年：從現象級爆款，到 2024 價格戰

2014 年，‌GARDASIL 9（以下稱默沙東九價）在美國首次獲得食品和藥物管理局（‌FDA）‌的認證。‌2018 年，默沙東九價適用年齡、性別拓寬，‌FDA 批準其用於 27～45 歲的男性和女性。

同年，默沙東九價在國內首次獲批上市，‌用於 16～26 歲女性，自此開始了在中國的傳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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默沙東九價在中國一度火爆異常。還沒獲批就有人為打一針出國、找代購；國內獲批後，依然需要搖號、預約，甚至「配貨」；即便到了 2024 年，九價依然保持著 3 針接近 4000 元的高價（公立醫院價格），而且搖號成功有事沒去的話，這半年一年可能就沒有機會了。

南昌某三甲醫院體檢中心醫生王安琴（化名）甚至表示，真的非常羨慕九價疫苗患者教育的水平：「教育患者少油少鹽、高血壓糖尿病要每天按時按量吃藥好難，但建議人打九價真的好容易。」

由此也可以看出，市場的教育，或許還真不是 HPV 疫苗中國區銷售疲弱的原因。

默沙東作為作為全球唯一的九價 HPV 疫苗的生產者，自然是獲益頗豐，幾年來年報都特別提及在中國的紅火市場：

2022 年，GARDASIL/GARDASIL 9 業務同比增長 22% 至 69 億美元，2023 年更增長 29%，達 89 億美元。

在供應緊張的情況下，2022 年中國市場銷售額還增長到 15 億美元，占比約為 21%，並一直保持高位增長，直至 2023 年第四季度增長率還有 27%。

更有中國企業靠著代理就實現躍升。智飛生物，默沙東九價疫苗在國內的獨家代理，最高市值超 3600 億元。

但一切輝煌似乎都獨屬於九價，這廂，二價⠈PV 疫苗價格甚至便宜成了一杯奶茶錢。

2024 年 3 月，二價以 86 元/支在江蘇中標。4 月，旗下澤潤生物以 63 元/支在海南中標⠛4,5]。到了 2024 年，沃森還拿出了 27.5 元的驚人單價（自費市場價格不變）[6]。

2024 年 8 月，萬泰生物九價在國內申報，Insight 數據庫預測今年第三季度獲批。

圖源：Insight 數據庫

此外，和博唯生物的九價 HPV 疫苗也在開發用於預防男性 HPV 感染，其中前者於 2022 年 12 月啟動預防男性 HPV 感染的 III 期臨床研究，後者則在 2024 年 6 月啟動。

國產九價都在路上，這讓更多人開始憧憬 HPV 疫苗全麵大降價。

默沙東，努力過

如果為近兩年 HPV 疫苗的競爭選關鍵詞，除了價格戰，那一定就是「錯位競爭」。

就像在⠲022 年 8 月底默沙東九價擴齡（9～45 歲女性）前，二價還保有明顯的錯位競爭條件，實際利益還是穩穩的幸福。

此後，隨著國家大力推動條件成熟地區免費接種 HPV 疫苗，集采影響開始凸顯，二價價格便開始一路探底。這對於國家《加速消除宮頸癌行動計劃（2023～2030 年）》肯定非常有利——便宜，才能惠及更多人，但也意味著市場規模的進一步壓縮⠛7]。

分享同一個市場，下水的當然不能隻是二價。國內準備上市的 HPV 疫苗「人山人海」，九價的黃金時代即將過去，也是行業共識。麵對來勢洶洶的後來者，默沙東祭出的突圍方案，也依然是「錯位競爭」

首先，是適齡女性接種程序簡化、次數減少。2024 年 1 月，默沙東宣布在此前 9～45 歲 3 劑次接種程序的基礎上，9～14 歲 2 劑次接種程序獲批。

WHO 的 HPV 疫苗立場文件提示，9～14 歲女孩 2 劑次的 GMT 均不劣於或高於 15～26 歲女性 3 劑次，9 種 HPV 型別 7 個月血清陽轉率無顯著差異。許多國家地區 2 劑次都已獲批。[8]

國內目前處於臨床後期的九價，大部分還是 3 劑次，2 劑次策略能省出 1 針的錢（國內公立醫院價格每針⠱331 元），有可能繼續幫助默沙東維持一定競爭優勢。

同時，在長期的患者教育中，「男性雖不會患宮頸癌，但卻在 HPV 病毒傳播中占有重要位置，男性接種 HPV 疫苗，首先可以保護他們的伴侶，也可以幫助男性自身預防其他癌症」的觀點逐漸深入人心。

圖源：丁香園既往報道評論區

在女性接種需求逐漸得到滿足，市場內卷、價格戰已起的情況下，已逐步成熟的男性市場無疑是一片藍海。

麵對我國 3.4 億適齡男性，默沙東同樣如願拔得了頭籌。

1 月⠸ 日，默沙東四價 HPV 疫苗的多項新適應證已獲得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的上市批準，成為國內首個且唯一一個適用於男性的 HPV 疫苗。

圖源：默沙東中國

夾在二價和九價之間的四價率先報批男性接種，不失為在女性人群九價供應問題和充分預防效果之間，找到的第一個平衡。

同時，默沙東男性九價的申報也在推進中。

默沙東九價國內已獲批和處於上市申請中的適應證 圖源：Insight 數據庫

據 Insight 數據庫，目前國內還有多款 HPV 疫苗瞄準預防男性 HPV 感染適應證，其中默沙東的九價 HPV 疫苗已在 2023 年 9 月報上市，用於 20～45 歲男性人群預防 HPV 感染。

然而，從此番默沙東的財報數據和停供舉措來看，這些努力，暫時還沒能穩得住其 HPV 疫苗在中國的市場形勢。

策劃：雲也｜監製：islay

題圖來源：

參考資料：

[1]https://www.msdchina.com.cn/2025/01/08/company_news_2025-1-8/

[2]https://www.merck.com/news/merck-announces-fourth-quarter-and-full-year-2024-financial-results/

[3]https://www.biospace.com/business/gardasil-chinese-distribution-issue-still-a-mystery-to-analysts

[4]http://www.ccgp-jiangsu.gov.cn/jiangsu/js_cggg/details.html?gglb=cjgg ggid=18a87906d32048dfab7d0b0a41a439fc

[5]https://www.ccgp-hainan.gov.cn/cgw/cgw_show_htgg.jsp?id=237225

[6]http://www.ccgp.gov.cn/cggg/dfgg/zbgg/202408/t20240802_22802033.htm

[7]http://www.nhc.gov.cn/wjw/jiany/202207/58627de87310483c848c154639df954e.shtml

[8]趙雪蓮,趙方輝.2022年世界衛生組織HPV疫苗立場文件的解讀[J].中國預防醫學雜誌, 2023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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